38.三十辐,共一毂,当其无,有车之用。埏埴以为器,当其无,有器之用。凿户牖以为室,当其无,有室之用。故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。
39.五色令人目盲;五音令人耳聋;五味令人口爽;驰骋畋猎,令人心发狂;难得之货,令人行妨。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,故去彼取此。
40.宠辱若惊,贵大患若身。
41.何谓宠辱若惊?宠为下,得之若惊,失之若惊,是谓宠辱若惊。何谓贵大患若身?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,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
42.故贵以身为天下,若可寄天下;爱以身为天下,若可托天下。
43.视之不见,名曰夷;听之不闻,名曰希;搏之不得,名曰微。此三者不可致诘,故混而为一。其上不□,其下不昧。绳绳兮不可名,复归于物。是谓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惚恍。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。
44.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。能知古始,是谓道纪。
45.万物并作,吾以观复。
46.夫物芸芸,各复归其根。归根曰静,静曰复命。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。不知常,妄作凶。
47.太上,不知有之;其次,亲而誉之;其次,畏之;其次,侮之。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。
48.悠兮其贵言。功成事遂,百姓皆谓:「我自然」。
49.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;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;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。此三者以为文,不足。故令有所属:见素抱朴,少思寡欲,绝学无忧。
50.唯之与阿,相去几何?美之与恶,相去若何?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
51.荒兮,其未央哉!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春登台。
52.众人皆有馀,而我独若遗。我愚人之心也哉!
53.俗人昭昭,我独昏昏。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。
54.我独异于人,而贵食母。
55.孔德之容,惟道是从。
56.希言自然。故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。孰为此者?天地。天地尚不能久,而况于人乎?故从事于道者,同于道;德者,同于德;失者,同于失。同于道者,道亦乐得之;同于德者,德亦乐得之;同于失者,失亦乐得之。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。
57.企者不立;跨者不行;自见者不明;自是者不彰;自伐者无功;自矜者不长。其在道也,曰:馀食赘形。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
58.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可以为天地母。吾不知其名,强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。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反。故道大,天大,地大,人亦大。域中有四大,而人居其一焉。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
59.知足常足,终身不辱;知止常止,终身不耻。
60.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。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。奈何万乘之主,而以身轻天下?轻则失根,躁则失君。
61.善行无辙迹,善言无瑕谪;善数不用筹策;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,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。
62.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;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是谓袭明。
63.知其雄,守其雌,为天下溪。为天下溪,常德不离,复归于婴儿。知其白,守其辱,为天下谷。为天下谷,常德乃足,复归于朴。知其白,守其黑,为天下式。为天下式,常德不忒,复归于无极。朴散则为器,圣人用之,则为官长,故大智不割。
64.将欲取天下而为之,吾见其不得已。天下神器,不可为也,不可执也。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是以圣人无为,故无败;无执,故无失。夫物或行或随;或嘘或吹;或强或羸;或载或隳。是以圣人去甚,去奢,去泰。
65.以道佐人主者,不以兵强天下。其事好远。师之所处,荆棘生焉。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。
66.善有果而已,不以取强。果而勿矜,果而勿伐,果而勿骄。果而不得已,果而勿强。物壮则老,是谓不道,不道早已。
67.夫兵者,不祥之器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
68.君子居则贵左,用兵则贵右。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,恬淡为上。胜而不美,而美之者,是乐杀人。夫乐杀人者,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。
69.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。偏将军居左,上将军居右,言以丧礼处之。杀人之众,以悲哀泣之,战胜以丧礼处之。
70.道常无名朴。虽小,天下莫能臣。侯王若能守之,万物将自宾。
71.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民莫之令而自均。
72.始制有名,名亦既有,夫亦将知止,知止可以不殆。
73.譬道之在天下,犹川谷之于江海。
74.知足者富。
75.强行者有志。不失其所者久。死而不亡者寿。
76.大道泛兮,其可左右。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,功成而不有。衣养万物而不为主,可名于小;万物归焉而不为主,可名为大。以其终不自为大,故能成其大。
77.执大象,天下往。往而不害,安平泰。
78.乐与饵,过客止。道之出口,淡乎其无味,视之不足见,听之不足闻,用之不足既。
79.将欲歙之,必故张之;将欲弱之,必故强之;将欲废之,必故兴之;将欲取之,必故与之。是谓微明。
80.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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