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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七娘山游记

[作者:徐妓庚]
2011-09-21 17:18

    七娘山,位于大鹏湾畔,海拔八百多米,是深圳第二高峰。但论峻峭险奇,称之深圳第一,恐不为过。几周前,有一干人马仓促上山,结果误入丛林,至深夜不得归途。幸亏救援人员及时赶到,否则幽幽七娘将平添新鬼。

    二十世纪最后一日,阳光温和而明媚;十二月的清风,送来的没有寒冷,尽是写意。在这样的一个上午,我们一行五人来到七娘山下,罔顾数周前登山者的惨遇,决心在这世纪末的日子里,为七娘山捎去一片欢声笑语。

    “天行健,君子固自强不息”,无论在新旧世纪,这都是我们五位谦谦君子的不懈秉持。

    上午十点左右,我们驱车来到山下。七娘山如屏如障地耸立在眼前,七座山峰从左到右错综排列,仿佛正仰着骄傲的头颅,在嘲笑我们五个自不量力的登山者。望着巍然屹立的七娘,我们虽然不至于倒吸凉气,但心里明白,我们即将踏上的是一段艰险的路程。

    我们的准备工作还算充分。克望借来一辆面包车,车是旧了些,但五个人坐在里面,绝对宽敞舒服。上山所需的饮料、食品、药物及应急用品,也由克望一一采办。龙勇带来了准备将来杀妻的精致的砍刀,刀刃锋利,在阳光下明晃晃地直泛青光,期待着大家遭遇艰难险阻时披荆斩棘,与虎谋皮。陈振华背来一台像机,刚买的,值两千好几哩;他双手捧着,象母亲怀抱新生儿,怜惜不已。

    十点半,我们收拾停当,开始沿山路往上进发。刚走几步,几个山农模样的人喝令我们止步。我们想,这一定是要留下买路钱的。没想到他们并没有冲我们喊“此山老子开”,反而和颜悦色地介绍他们是管理处的,要求我们留下电话以便遇险时联系救助事宜。他们还极其真切地叮嘱我们应注意环保、小心山火。真是“仓廪实而知礼节”,从前他们不过是渔樵于江渚之上的村夫渔父,经受几年现代风尚的浸沐,竟也对人与自然都有一份真诚的关怀。

    从他们的口中,我们得知七娘山上野猪不少。附近的山农经常在山上草丛中暗设机关,捕猎野猪。

    挥手道别后,我们继续上路。

    山路的艰难,不但在于崎岖曲折,还在于面对岔道时能选出正途。不久我们就碰到了这样的难题。前面路分两条,各自通向一处山坡,该走哪条,大家意见不一。四个人认为应该向左,而克望坚持向右。鉴于克望有在特务连干过的不凡经历,我们听从了他的意见。但事实立即证明这是个莫大的错误,我们顺着右边的路刚拐了个弯,就有一位在果园里摘柑桔的大嫂主动指点江山,说正路在左边,并认为既然我们得到了她的慷慨指点,应该同样慷慨地从她的果园里买几斤柑桔作为报答。我们四人一致斥责克望的刚愎自用,觉得如果他真在特务连呆过的话,也一定是天天盯着连长的表妹,未曾学过什么真本事。

    前面是第一个山坡,既无杂树,亦无芳草,光秃秃尽是青石泥土。我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轻快登顶。极目回望,远近的田畴村舍已在脚下。坡虽不高,已经能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感觉。一阵阵山风吹来,吹散了我们的头发,也吹开了我们的胸襟。我们齐声呼喊,其声怪不亚于野猪的吼叫;我们纵情歌唱,其韵偏径自走回了各自的故乡。

    过了这个坡,路变得难走了。狭窄的山路隐藏在过人头顶的灌木丛中,相当陡峭,我们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攀援向上。渐渐地,喊声哑了,歌声停了,剩下的只有克望和龙勇大口大口喘出的粗气。但大山的意境,却在此处变得格外幽远。我们已被大山彻底地淹没,高楼大厦、车辆人群突然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,映入眼帘的只有摇曳的枝叶、磷峋的山石以及不远处一失足即成千古恨的幽深山涧。野花不时从脸上拂过,藤蔓不断地留我们驻足,我们愿手中的像机变成刀叉,身上的“Nike”化为兽皮,然后象远古的先民一样一生一世在山中狩猎。

    在草丛里钻了很久,我们才重见天日。

    到了半山腰,山风变得有点凛冽,夹杂着丝丝寒气。龙勇和孙桂林一下子抵不住这“朝来寒雨晚来风”,肚中呼呼乱响一通,即有杂物呼之欲出,不吐不快。经过一番哀求,其余的三位终于同意给他们一点时空,让他们一吐为快。二位迅速一左一右、一上一下,在山路两旁选好有利地型,轻解罗衫,蹲好马步以便作雷霆之吼。一阵雷雨交加之后,二人面色逐渐放晴,悠闲地聊起山中的景致。言谈甚欢之际,下方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,中间还夹着女生银铃般的笑声。此时,如果说孙桂林的位置尚属隐蔽的话,那么龙勇则是正当路口、无处藏身;若有人前来,则龙勇身边那春山一带、秋水一潭将历历在目。情急之下,二人只有向下方的来人发出人世间最白描的真情告白:“下面的同志请注意了,在你们上方几米处有人拉X,请待会儿再上来。”都说流芳千古不易,遗臭万年更难,实际上遗臭数日也非人人能做到,而龙勇二位籍登七娘山之机做到了这一点,非唯天时,亦赖人谋,难能可贵。

    以后的山路越来越险,山路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。李罡是我们五个中身手最矫健的一个,翻山越岭在前而大气不喘。相比之下,克望和龙勇令人失望,爬到山腰后开始三步一喘,十步一歇,甚至在离主峰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时想躺倒不干。而孙桂林在攀上了两处峭壁后,回望身后青隐隐的千丈悬崖,精神几度接近崩溃,同时大放宁愿被吓死也不被打死的悲观的言论,也令人遗憾。不过三位最终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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