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欣打开自己刚交完首付的房子,看见沙发上那张阴魂不散的面孔,她开门的姿势顿时僵在原地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她沉下了脸。
“我没钱了,给我拿点钱周转周转。”张坤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抽着烟,随手就将烟灰抖在了地上,本来干净整洁的房子瞬间就像是被老鼠屎污染了。
听到又是要钱,尤欣忍不住这么多年积压的怒火,当即就冷嘲热讽了起来,“三年没见,我还以为你死了,现在看来,你还真不如死了好。”
他抽完了一支烟,将脚蹬在了茶几上,理所当然的说:“我没心思和你说废话,给我拿钱,我要八千。”
“这三年你干什么去了?问我要钱?你自己不会赚?”
尤欣手捏着文件袋,心中的怨气喷薄而出,“你有什么用?自从嫁给你,你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?静静从小学到大学,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供起来的,你把我当成什么了?你们家里人又把我当成什么了?!”
“静静在老家读书,你们那一窝狼心狗肺的东西,在她面前搬弄我的是非,抹黑我,我辛辛苦苦供完她上大学,她却到现在都不肯叫我一声妈!”
“张坤,你们一家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!”
然而,她怒斥这么多并没有什么用,张坤依旧不知无畏的道:“现在静静都有自己的工作了,到时候她会孝敬我们的,现在你先给我拿点钱,不然明天那些催债的就能找到这里来,到时候你还得赔笑脸。”
“呵……”
尤欣想起了以往的被人上门讨债的日子,顿时冷笑了两声,“这种不要脸的话,也就你能说得出口,不过我要告诉你,我已经和你离婚了,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半点关系!”
说着,她直接将文件袋砸向了张坤的脸。
文件袋飘落在地上。
曾经的二十多年,张坤是她的丈夫,而现在,终于是前夫了。
张坤看着她,似乎意识到了不对,捡起袋子就打开来看了看。
看见那上面的内容时,他那张无赖的脸顿时如暴风雨来临般阴森。
“你竟然敢和我离婚?”
“离了又如何?”尤欣眉头紧皱,目光冷然的盯着他,“我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,请你出去!”
“你还真是个贱女人,这么迫不及待的和我分开?准备去勾引哪个野男人?”说着,他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。
即使已经四十岁,她依旧风韵犹存,身材没有走样,脸上有了些许皱纹,但美貌却不减半分。
就是这样一个女人,不仅嫁给了他,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。
如今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在工作了,她却暗地里和他离了婚。
尤欣闻言气急而笑,冷嘲道:“我勾引谁和你有什么关系?反正随便勾一个都比你强百倍,你说是不是?”
“我就知道你是个娼妇,没了男人活不了!”张坤瞪着骇人的眼睛,朝她逼近,“我说过,只要我没死,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,离了又怎么样?我要办你,照样能办!”
他的大手一把揪住了尤欣的衣服,将她摁在了客厅的沙发上,上来就想撕碎她。
尤欣急红了眼,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腕,死死咬着不肯松口。
“啪——!”
张坤一耳光甩在了她脸上,只见她头发瞬间散乱,脸上也红肿了起来,然而却仍然死咬着另外一只手不松嘴。
气急败坏的张坤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,怒骂道:“给老子松口!”
“你信不信我今天弄死你!”
“别以为我会放过你,我告诉你,你活是老子的人,死是老子的鬼!”
听着张坤的威胁,尤欣牙齿渐渐用不上力,呼吸也困难了起来。
他像是疯了,在她牙齿松开后,他双手一同掐上了她的脖子,将她按在了沙发上,那双骇人的眼神久久的映在她的瞳孔里挥之不散。
就是这样一个暴躁又嗜赌的男人,为了孩子,她忍了二十余年。
尤欣心里发恨,她恨张坤,恨张坤的家人,也恨当初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。
可现在……一切都要结束了。
呼吸逐渐困难,张坤那暴戾的表情落在眼里,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。
其实,就这样死去也好。
至少静静已经长大了,独立了,有事业了。
见她脸色发紫,喘不上气的样子,张坤手上的力道不减,脸上却扬起了一抹阴森的笑容:“尤欣,感谢你给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,你死了没关系,以后我就找静静要钱了,看在你的功劳上,我勉强告诉你一个秘密吧。”
“你知道你爸是为什么而死的吗?”
听到这话,本来已经放弃了抵抗准备赴死的尤欣,忽然瞪大了眼,目光狰狞的瞪着眼前的魔鬼,心中已经浮现出了不好的念头。
感受着她的挣扎,张坤掐着她脖子的手更用力了几分,恶臭的嘴巴一张一合,“我告诉你,当年在山上,其实是我把他推下去的,脑浆都摔出来了,死的很惨呐……谁叫他当初不满意我?他就该死!你说对不对?”
混账!
尤欣眼眶里有泪滑落,无边的悔恨自心中蔓延……
张坤,我要你血债血偿!
——
“欣欣?欣欣?”
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急切的呼声,有些熟悉。
尤欣睁开了迷蒙的双眼,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妇女身上,一头青丝,穿着深蓝色的麻布衣,面容温柔慈和,这是……她早早去世的母亲!
一时间,尤欣忍不住哽咽了。
“妈,五年了……”
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,她哽着嗓子道:“五年没见你了,我好想你。”
“什么五年,睡一觉还把你睡糊涂了?”
刘晓芳一头雾水的看着她,见她哭的伤心,心头叹了一口气,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,“你别哭,等下你爸回来还以为我打你了。”
“爸?”
尤欣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年轻的母亲,忽然想起了张坤刚刚说的话,心中顿时有一股寒意冒了出来。
“大中午的哭什么哭?真晦气,就知道哭丧,还能干点什么?”
这时,门外传来了一到斥责声,尤欣看了过去,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正在门口骂骂咧咧的。
这是她奶奶!
看见奶奶的一瞬间,尤欣大脑里“嗡嗡”作响。
她清楚的记得,奶奶现在应该还好端端的活在老家,虽然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,但是并没有死!
可是眼前的奶奶皱纹少了很多,看着也年轻了不少。
这是怎么回事?
见她愣着一动不动,刘晓芳也没理会汪翠莲,只是说:“欣欣,你快起来收拾收拾,吃完了看会书,马上就要中考了,不能懈怠了。”
“看书看书,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看那么多书干嘛?迟早是人家的,往她身上花那么多钱都要打水漂!有那钱还不如赶紧给旭儿找个媳妇,你这个当妈的天天也不知道操心操心!”
一听说要让尤欣看书,汪翠莲的脸色更黑了,喋喋不休的抱怨着:“回头等大海回来了,我定得好好说说他,不知道好好孝敬孝敬我,就知道乱花些冤枉钱!”
刘晓芳听不惯这些话,但也只是听在耳朵里,没有反驳。
一回神,就见自己女儿还愣着,她又催促道:“妈去做饭了,你赶紧起来,等下你爸和你哥要回来了,你给他们打盆水出来。”
尤欣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混沌,她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。
她掐了一把大腿,很疼,就像是真实世界。
可是死去的母亲活过来了,年迈的奶奶竟然也年轻了……
从床上下来,尤欣站到了衣柜前,衣柜上面有一面镜子,在看见镜子里那稚嫩青涩的面孔时,她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伸手捏了捏脸,镜子里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也跟着捏了捏脸。
这是她年少时。
可是……她分明已经四十岁了,而且还清楚的知道自己死了。
难道,是诡异事件?
这两天,尤父有点忧心忡忡的。
“晓芳,你说我们闺女是不是撞邪了?这两天怎么这么安静?魂不守舍的。”夜里,尤大海一脸沉重的看着自己妻子。
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,忽然性格大变,变的跟旭儿一样沉默起来,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。
刘晓芳想起自己小女儿这两天的模样,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,“前天中午她睡了个午觉起来就这样了,当时还说五年没见我了,应该是做了什么噩梦了。”
“不如这样,明天你带她到镇上去看看?她这样下去我实在是放心不下。”
“家里现在没多少钱了,旭儿要娶媳妇,欣欣还要上高中,我看她就是没缓过神来,多休息两天就好了,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。”现在家家都穷,大女儿嫁出去了,还算是减轻了一点负担。
但实在是拿不出闲钱来去看医生了。
尤大海长叹了一声,也没有再说什么。
而另外一个屋子里,尤欣坐在床上,房间里一片漆黑,她的眼睛却很明亮。
这两天,她看到了活着的父亲,年轻的二哥,还有村子里一些熟悉的面孔,总算明白了过来,她重生了。
这个时候的她才十五岁,没有嫁人生女,也没有为了生计一筹莫展,更没有去帮张坤填补那一个个无底洞。
想到前世的种种,尤欣一双杏眼里满是坚毅,这一世,她绝对不会重走老路!
翌日一早,尤欣的被子被人一把掀开。
“死丫头还睡懒觉!这么懒到时候嫁都嫁不出去!你二哥天天都知道出去帮忙干农活,你看看你会干什么?还不赶紧起来烧火做饭!”
汪翠莲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的,语气尖锐又难听。
对于这个重男轻女的奶奶,当初大姐尤芸还没出嫁的时候也是吃了不少苦头,因为母亲第一胎生了个女儿,奶奶也是冷眼相待。
在二哥降生后,她的态度才有所转变,不过仍然好不到哪里去。
尤欣算是比较幸运的,虽然奶奶语气恶劣,但是有父母护着,平日里也没有吃过什么亏。
但上一世,在父母都去世后,尤欣孤无所依,即使被张家大大小小一家人围攻着,奶奶也没有替她说过一句话。
那时候大姐嫁出去了,一时赶不回来,而二哥从小性格就内向,话又不多,所以见到她被逼的无路可走,也没有勇气站出来。
想起上一世的事情,尤欣心里仍然起伏不定。
而她这一神态,落在了汪翠华的眼里,还以为是她不服气,当即就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。
“还敢偷懒?信不信我掐死你!你个赔钱货,好吃懒做的东西!”一边骂着,汪翠华还想伸手掐她。
见她伸了手过来,尤欣直接让到了一边,口齿伶俐的反驳道:“要说这个家里面,奶奶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好吃懒做,好歹我还会洗衣做饭,喂猪喂鸭喂鸡,奶奶你呢?”
话说完,她直接跑到了厨房里,将门给抵上了。
在这个家里面,一般都是汪翠莲称王称霸,没人会跟她反着干,今天被她这么一说,恐怕会气得跳脚。
果不其然,汪翠莲反应过来后,冲过来就拍着门,见门被反锁上了,顿时破口大骂,“死丫头片子,看你开了门我不打死你!明天就找个婆家把你嫁出去,家里哪有那么多粮给你吃!”
对于外面叫骂的声音,尤欣直接左耳朵进,右耳朵出。
这个时候的老人家基本都重男轻女,有些人见到生了女孩儿,出生要么直接扔路边,要么扔到水里溺亡,还有的……
相对来说,她没死已经算幸运了。
所以,对于奶奶的态度,尤欣会直接无视。
没一会儿,外面的叫骂声消失了,想来应该是走人户说闲话去了。
洗漱过后,尤欣打开了厨房的门,找了一下屋子里,果然没瞧见奶奶的人,当即她就去地里面挖了一根莴笋,摘了三根茄子和一些辣椒。
简单的用井水冲洗了一下,她拿着磨好的菜刀的削起了莴笋。
一刀下去,可能是没掌握好力度,刀锋划伤了手指,鲜血顿时流了出来。
尤欣放下了手里的东西,手忙脚乱的想去找纸巾,而她丝毫没注意到,鲜血没入了她食指的一圈印记上。
下一刻,眼前的景象陡然生变
刚刚还在急着找纸巾的尤欣,瞧见面前陌生的环境,顿时心中大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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