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 花:你说是我要把孩子生下来的,是不是?好,我就把孩子摔死掉!(抱孩子下)
袁老板:我的孩子不准你摔!(跟下。老陶拿酒瓶,却又掀不开盖子。两人争吵,说要杀了
孩子。老陶凄冷地走下桌子,拿起橹,向天呼号)
春 花:(画外音)我摔!
袁老板:(画外音)你摔我就踩!
春 花:(画外音)我踢!
袁老板:(画外音)你踢我就踹!
〔音乐,忧郁。老陶下。老陶复上〕
老 陶:(划船,号子)哎,我的记号呢?我的浮标呢?
〔管理员上〕
管理员:(摇着钥匙)时间到了,收了,收了!
〔暗恋组上〕
护 士:可是我们的戏还没有排完呐!
管理员:你们还没有排玩戏关我什么事啊?收了!
副导演:先生,拜托你,我们已经受了一天的干扰,你再给我们十分钟,让我们把戏排完好
吗?
老 陶:就是,再给他们十分钟嘛!
副导演:十分钟,就十分钟。
管理员:十分钟,十分钟!我这辈子不知道等了多少个十分钟了!不行!收了,收了!
〔女人上〕
女 人:刘子骥!你走不了了!(到管理员面前,把花瓣撒在他身上,直至把他赶下)
江滨柳:抽屉里的信封是给你的。(江太太开抽屉,拿出信封)打这个电话给陈律师,让他
赶快把咱们的房地产,转到你的名字下去。
江太太: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嘛!
江滨柳:这张你不知道。这是我的一张保险单,十五年到期,还差两年。到时候就可以凭这
张单子去领钱。这是我东北老家的地址,里边还有两张飞机票。等我走了以后,你
就可以和孩子把我带回去。
江太太:你现在有病,你说这些干什么嘛!你就是想太多了。我推你走一走。
江滨柳:美茹,你……你先回去把要办的事儿都办了,啊!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,不要紧。
江太太:你不要太固执了,你就是想小孩子一样。我推你走一走。
江滨柳:美茹,你先回去把要办的事儿办了。我不要人陪我,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可不可
以呀,我不要人陪我,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可不可以呀美茹!
〔门帘后,老年云之凡上。护士为她撩开门帘〕
云之凡:请问,有没有一位江滨柳先生?
护 士:江太太,我陪你去把药钱交了好不好?
〔江太太和护士下〕
云之凡:我是看到报纸来的。你的身体……
江滨柳: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在台北……
云之凡:我也不知道。这围巾……
江滨柳:这些年,天冷了,我就一直围在身上。
云之凡:你一直住在台北?
江滨柳:民国三十八年年初就来了。我些了很多信到你昆明老家里。都没有消息。
云之凡:三十八年,我重庆的大哥大嫂就决定把我带出来。我们经泰国到河内,
过了两年,到台湾。就住下了。
江滨柳:你什么时候看报纸的?
云之凡:嗯?
江滨柳:你什么时候看的报纸啊?
云之凡:今……登的那天就看到了。
江滨柳:身体还好?
云之凡:还好。
云之凡:去年动了一次手术,没什么,年纪大了。前年都做了外婆了。
江滨柳:我还记得…你留那两条长辫子。
云之凡:结婚第二年就剪了。好久了。
江滨柳:想不到,想不到啊!好大的上海,我们可以在一起。这小小的台北……
云之凡:(看表)我该回去了。儿子还在外面等我。(起身走)
江滨柳:之凡……这些年,你有没有想过我?
云之凡:(侧脸)我……我写了很多信到上海。好多信。后来,我大哥说,不能再等了,再等,就要老了。(转回身)我先生人很好。他真的很好。(江滨柳伸手,两人握手)我真的要走了。(出门)
〔音乐,周旋。暗恋下。女人上。〕
女 人:那一年,在南阳街,有一棵桃树。桃树上面开花了,刘子骥,每一片都是你的名字,每一片都是你的故事。〔管理员上〕
管理员:小姐,走了!走了!
女 人:刘子骥,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!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!(撒花,管理员下)
〔台上只剩下这个女人。女人旋转着,抬头,仰臂。〕
女 人:刘子骥--刘子骥--刘子骥--啊--啊-----------
〔灯光暗下。灯光亮起,谢幕。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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